兩會前夕,政泉控股控訴北大方正高管腐敗的糾葛以多名高管被帶走、北大空降校內官員接任的結果暫告一段落。
今年2月,北京大學黨委書記朱善璐到方正集團總部調研并強調,方正不能倒,不會倒,也不允許倒。方正集團能否順利過關,尚需時間驗證。但顯而易見的是,在特殊時期創辦的富有中國特色的大量校企,當光環日漸褪去,業已成為教育領域反腐重點;之后,其未來的發展更加迷茫。
分化的校企
高校辦企業,有著特殊的歷史背景。
我國高校創辦企業萌芽于20世紀50年代,起步于80年代。上世紀80年代,全民經商大潮來襲,“十億人民九億商”,肩負教書育人重任的高校也未能免俗。
隨著時代的發展,校辦企業的作用也由初期學生的實驗、實習場所逐步過渡為推動高校科技成果轉化和產業化的重要陣地。
2003年,全國高校校辦產業實現利潤總額過億元的11家大學,其所屬產業當年實現利潤2665億元,占全國高校校辦產業利潤總額的62.22%。
但十多年后,校企的規模并未有大的增長。教育部科技發展中心等部門發布的《2012年度中國高等學校校辦產業統計報告》顯示,截至2012年年末,全國489所高校3478個校辦企業的資產總額為3190.26億元。其中,排名前20位的高校資產總額就高達2500多億元,而北大、清華兩所高校的校辦產業資產分別高達近千億元和超700億元。
經過30多年的發展,校辦企業整體的狀況似乎并不理想。北大、清華“兩家獨大”,也從一個側面印證了高校辦企業的整體挫敗。事實上,除了北大方正、清華紫光等一些出身于名校的企業,其他校辦企業大多不為人所知。
全國人大代表、廣西大學前副校長陳保善告訴《中國科學報》記者,廣西的校企發展不是很好,上世紀80年代有過高潮,但2000年以后學校控股的企業已經比較少了,更沒有發展特別好的校企涌現出來。
中科院院士、中國科學技術大學前校長朱清時介紹,他在擔任中科大校長時,學校曾經成立過一家名為科大創新的企業,“但問題出來得很快,企業被發現有作假行為,后來公司的總經理被判了刑。之后我們總結經驗,發現高校不適合辦企業。”
重重的弊端
“那些年的校辦企業是一個誤區。北大方正的例子就是一枚重型炸彈,讓大家一下子驚醒。”朱清時坦言。
高校的文化、背景等和企業都不一樣,將兩者強行結合,即涌現很多問題。北京大學哲學系一位不愿具名的教授向記者表示,讓高校的人出去辦企業,本來就行不通,以北大為例,“北大的人考試都很厲害,成績可以很優異,但出去經商就是另一回事,需要遵守商業規則”。
該教授也表示,在方正部分高層被帶走之前,校方在方正的控股比例并不高,掌控力不強,存在“一些人利用北大的名義經商搞開發,謀取自己利益”的情況。
“就方正而言,北大不可能管得那么細,因為它是商業化運行的。但如果是商業運作的話,里面的問題就太復雜了。”朱清時表示。
在陳保善看來,“大學辦企業有利于科技成果轉化”的觀點,其實是一種誤區。因為高校主要應負責先進技術的研發,而成果轉化就像接力棒,需要一棒一棒傳下去。“現在一步就到了企業,這之間就有很多環節缺失。”
消失或轉型
事實上,高校辦企業是另一種“中國特色”。我國的校辦企業與美國硅谷的教授辦企業也大不相同。
“國外大學辦企業的例子很少。學校的主業是教育,企業與學校的分工有明顯區分。”陳保善指出。
朱清時介紹,他當年在麻省理工學院求學時,高校并不搞校辦企業。事實上,國外學校辦企業有嚴格規定,而此前國內普遍參照的美國斯坦福大學創辦企業的模式,也并非宣傳所述。“斯坦福的很多教授都是出去后辦企業,這與學校直接開辦企業有明顯不同。”
那么,中國特色的校企,未來該何去何從呢?
朱清時認為:“校辦企業肯定是違反客觀規律的。”也就是說,高校不應該辦企業,高校的成果應該放到社會上,按照商業模式運行。
陳保善則認為,在現有情況下,把校企改成私企是一條最佳途徑,“學校只需要從源頭保障權益,把源頭管好就行”。具體到北大方正,他認為學校就應該退出來。
“當然,退一步說,學校如果真的要辦企業,必須按照現代企業管理制度辦,要把科研人員和企業分開,同時保證科研人員的應得報酬。這樣才可能把校辦企業搞好。”陳保善表示。